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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載安裝Flash播放器程振國先生繪畫藝術風格及其成因
朱留心,[文化部十一五美術思潮課題硏究員,美術評論家。]
程振國先生在長期的藝術探索之中,以與當今社會共融的題材作為表現內容,用雄渾、壯闊、嚴整的圖式,厚重、含蓄、凝練的筆墨語言,來表達自己對社會生活的熱愛、對民族文化的理解。他的畫不拘于為自然界某一地域傳神,是行萬里路后,啟動心齋,移丘搬壑,用自己為山川代言的精神,重新鑄造的一種筆墨圖式。這種表現方法,有四大難度:因表現對象無某一地域之地貌特征作為參考藍本,故須行萬里路,搜盡奇峰,在高度熟悉生活的基礎上打草稿。此一難也;在打草稿的過程中,須有過人之聰明才智,方可提煉主題、取舍物象,將表現內容幻化成心象,否則,向紙三日,不知所為。此二難也;心象既成,雖胸有千山萬壑,然下筆之時,不知當以何種表現形式表達情感,蓋胸中丘壑乃抽象之物,筆下山川乃具象之物也,心象難以化為墨象,三難也;在筆墨表現過程之中,既需要嫻熟之筆墨技巧,又需要有經營位置的整體掌控能力。四難也。程振國先生每作畫,凝神靜思,將山川風貌和個人精神交融媾和,達到物我一體,然后,以一管之筆擬太虛之體,進退裕如。畫成,讀者叫絕。品讀他的藝術作品,總的感覺是,石老樹壯、草木華滋、層巒疊嶂、體勢恢弘、云蒸霞蔚、氣象萬千。是大心胸、大境界畫的大山大水,體現的是一種大格局、大氣魄。程振國繪畫表現的內容有兩個層面,山河的巨麗是其第一個層面,這個層面給人以爽心悅目之感,是人類理想的精神家園,可觀、可居、可游。第二個層面是畫中透露出來攝人心魄的魅力,非仔細品味,難以得到。畫中老屋歷盡滄桑、古樹幾經風雨,那屋、那樹,那石,斑斑駁駁刻著中華文明,記載著中華文化,透露出中國人骨子里的堅強和厚道,張揚著中華民族的志氣和精神。兩個層面互為表里,因融入了豐富的物象而使畫顯得充實而有生活寬度,因融入了豐厚的文化含量使畫顯得有品位和深度,因融入了深刻的社會生活感受而顯得有藝術感染力和思想高度。這些表現內容被巧妙地營構在一個結構嚴謹而又空靈的宏闊格局之中。構成了一個有強烈個人風格的表現形式。這種形式特點鮮明而富有創造性。從構圖的精神境界來說,畫家的審美旨趣有明顯的取向,既使表現的對象高大、渾厚、深沉、含蓄,顯示一種精神的力量又不刻意張揚,讓人從浩瀚曲折的圖式中自然感到崢嶸突兀的氣象。從構圖的技巧來看,它既有傳統的三遠交替組合,也恰當吸收了裝飾趣味以及其他現代構成元素,使傳統的筆墨形式表現了時代特征。在構圖的內部,虛實得當是其一大特點,畫中以云水、溪流、瀑布調整整體畫面的虛實,石以陰陽調節虛實關系,樹以細筆茂葉、雙勾空干調整虛實關系,屋以黑瓦白墻調整虛實關系。處處厚實,又處處空靈,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虛實相生,虛因實而松活,實因虛而樸厚。這正是道家思想“恍兮惚兮,其中有象,惚兮恍兮,其中有物,其中有精”的藝術詮釋。也是畫家尊重傳統但不泥于傳統的個性表現。
“夫象物必在形似,形似須全其骨氣,骨氣形似,皆本于立意而歸乎用筆。” (語見張彥遠《歷代名畫記》)
程振國用獨特的藝術表現形式所體現的唯美、健康、愉悅的目的,最終是靠用筆墨書寫來完成的。所以,解讀和賞析他的繪畫藝術作品,必須了解其用筆、用墨之技巧。
在此先論其用筆。
他繪畫中的點線面是在一定藝術構成的理念下,將書寫中的骨法用筆化為中鋒、側鋒、散鋒等不同的書寫方式,通過轉折、頓挫、提按、輕重、緩急、拙巧、枯澀等一些優美的筆觸穿插交錯,編織成一個個有生命的物象,然后用富有情緒化的點線將藝術構思物化為墨象,進爾組合成一幅幅氣韻生動的畫面,這樣,既表達了自己的人文情懷,又把自己繪畫構成形態的思維法則支撐起來。他的畫中,作為物象的支撐線顯得圓潤、厚重,如曲鐵盤扭,顯示出具有壯美的力度,散發出精神的光芒。而用于勾勒物象陰陽面的皴線則靈動多姿,或長或短、或粗或細、或伸展到一拓直下,或凝練成戛然而止。這些線條的力度、方向變化,是完全根據物象表現的要求,在形式與內容高度統一的情況下進行,無多余之筆,亦無不足之處。渾然天成,如風行水上,自然成紋(文)。這種用筆使畫中山石的紋理皴得細膩復雜。既平添了畫面的內涵和觀賞的價值,又融入了自己豐富的情感。從技法上說,儀態萬方的山石肌理和概括簡潔的山石輪廓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繁簡相得益彰,不僅體現了用筆之妙,也增加了畫的情趣。
從他的用筆中可見他經過了長期的錘煉,找到了一種超越一般想象力的形式語言,從而把需要表達內容向完美性接近。他在談到自己
用筆的體會時說:“——在視覺審美形式中,線是強調物象形態輪廓的必要手段,其后是強化物體內的層次,根據物體形態的變化組織線條或左或右縱或橫,強調它的體積感、空間感、節奏感。中國畫的線并非漫無目的地組合與排列,它不但承載著自然形態的重新組合與重新認識,亦飽含畫家豐富想象力和情感的注入,充分體現‘骨法用筆、應物象形’內涵的感染力。”(見程振國文《山水畫創作析談》)由此語可見,他的用筆不是信手捻來,而是在一定的法度之下的自由揮灑。
程振國的繪畫中所體現的質感得力于用筆,而畫面墨氣淋漓、溫潤華滋則得力于用水用墨。
在繪畫過程中,他根據物象審美的不同取向,分別使用蘸墨、破墨、積墨、潑墨諸方法,使濃淡干濕呈現不同的形態、力度、氣勢,受繪畫過程中的情緒所牽動,但又為理法而約束。使神采生于筆下,洋溢于畫面。從而達到圖畫江山,愉人心目的目的。他用墨沒有固定的程式,全憑對表現對象的感性把握,這種把握是抽象的。正如他自己認為的那樣:“使畫中的形象不同于大自然的形象,……用墨的濃淡干濕焦,營造出符合視覺的氣氛,實際是運用抽象的過程來完成的。”(見程振國文《山水畫創作析談》)。
程振國的繪畫藝術成就斐然,為畫壇所矚目。懸掛于人民大會堂、中央辦公廳、京西賓館、中央電視臺、國務院、中央軍委八一大樓以及中國駐外使館的多幅代表國家藝術形象的巨制,中外讀者好評如潮,既顯示了他非凡的藝術才華、代表著他繪畫的藝術地位,也為國家爭光、顯示了中華繪畫藝術這一古老的歷史文化所迸射的無窮魅力。
程振國繪畫藝術成就的取得,首先得益于他對傳統的深刻理解和繼承。
他不僅醉心于傳統,并且對傳統有著與眾不同的理解。他認為“傳統應該成為藝術創作的動力。” “藝術向傳統回歸,不是倒退,它是一種前進、一種發展。所以,中國畫不是不求變,更不是食古不化,它的變化從不以否定自己的傳統為代價,”這種聲音,代表了當代人對傳統的正確認識。代表了弘揚民族精神的一種志氣。正因為有如此遠見,他對傳統下足功夫,幾十年如一日,孜孜以求,千方百計地從傳統中汲取營養,在傳統中和古人對話,尋求啟迪自己的藝術語言。所以,他的畫雖然獨具面目,但卻不偏離中國傳統文化的大道。是在傳統老樹的根脈上茁壯成長起來的新枝,是傳統的精神和個性化的創造競相迸發的結果。
程振國雖重傳統,但同時主張從其他民族優秀文化中汲取精華。他正視目前多種文化相互激蕩、多元化藝術形式共存下的文化碰撞,在確立符合自身發展的法則規律與當代人環境共融的觀念下,尋找一個新的整合點。因此,他的畫接納了外來的元素并將其化解為自己的語言,豐富了自己的繪畫程式和表現手法。
程振國在自己的藝術創作中,一手伸向傳統的同時,一手伸向了生活,他用師造化的生活體驗,來不斷地純化和提煉自己的筆墨語言。他認為 “對前人的認識研究只停滯在畫跡方面是狹隘的,必須從中過度到深入意識中探求其思維方式,所派生出如何用現代人的意識思考符合當今時代的藝術語言。……站在這一高度再認識大自然,理解大自然,從中可以感悟到無窮無盡的富有靈性的圖式。”他正是在走進大自然的過程中,才看到了祖國的大好河山或雄渾曠達,或恬淡靜穆,或勁峭奇峻,或空靈縹緲。在對自然呈現的審美形式中,從中體會到造化之意和境,細心揣摩其中蘊含的文化內涵,思索著如何用中國畫特有的筆墨表現形式將其淋漓盡致的表現。
藝術之創造,本源于生活,他對自然狀物的觀察,由于站在了一個不同常人的視角,尋找到了一個更符合人性化的元素,因此從中得到感悟自然存在的造化之美。他在師法自然中,培養了個人的情感,在和自然的對話中,覺得山川那種博大氣象和浩然胸襟,正是替自己代言,而自己也有一種為山川代言的強烈責任感。經過一番追求和探索,將自己魂牽夢繞的自然之美化為高于自然的筆墨之象,并從中感悟到造化之理。進而將這種感悟引伸到風格的確立,使之成為一種厚積薄發的自然流露,成為一種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結果。
程振國在對繪畫藝術的探索中不僅表現在吃透傳統、師法造化方面,而且注重在畫外下功夫,從繪畫的姊妹藝術中汲取營養,他努力尋求詩詞、書法、戲曲等對繪畫意境、造型、線條的節奏的影響作用,不僅從理論上加以思考和探索,而且不斷地從實際中加以揣摩。他在題跋中常有這種心得體會,讀之可知他探索程度之深、探索范圍之廣。例如,他關于詩和繪畫關系的論述,便有許多聯珠妙語。如 “詩是運用抽象的文字所代表的意,經過起、承、轉、合、平仄、韻律的有機組合來塑意象;繪畫是運用筆墨塑造形態的圖式來達到目的”。“二者俱有‘幽情遠思,如睹異境’之功用。”由此可見,他把詩的寫作技法和繪畫的書寫技法進行了對比、總結并找到二者相通之處,這種做法,在當今畫壇尚不多見。他繪畫以無窮之趣,營造胸中之丘壑。作品意境詩意盎然、耐人尋味,原本得力于此。而他繪畫筆墨節奏的美妙,應是受音律的影響和啟迪吧。
程振國的筆墨沉靜,則又是他心態的折射。心靜則筆墨靜。他認為:“純凈是自然的本性,只有當心靈回歸平靜時才能在安然中與自然的真實性貼近,才能去掉心中的不安躁氣,心境坦然而情自出,心手相應,下筆流暢,順其自然,靜則易思,思則生智,智終使內外美合而為一,達則至美,藝術家真正的開悟,就是認識自己、肯定自己、找回自己,完成生命的覺醒。”這是經驗之談,也是他自己藝術創作時的真實寫照。生活中的程振國為人樸實寬厚、淡薄名利。他默默地離開喧囂的人群,離開所謂的藝術捷徑,去做一般人不愿意做的基本功。多年來,他踏踏實實地在藝術的道路上磨礪,一步一個腳印,沒有一舉成名的奢想,更沒有嘩眾取寵的做秀;沒有浮躁的筆墨取巧,沒有故弄玄虛的市場炒作。面對諸多誘惑,他心靜如水,只在自己藝術的田野里耕耘,從不探頭羨看他山之玉。
如果說程振國筆墨之靜與畫面之凈是心態的顯露,那么,他構圖的雄厚和溫雅則是他人格的表現。他是謙謙君子,在六十多年的人生道路上,他既重在繪畫體悟藝術中之道,更重提煉人格、升華境界,以德潤心。和他接觸,無不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感染,初次相交,便覺其是自己一個失散多年的兄長,久而相交,又覺其是自己的良師益友。真有“先生之風,山高水遠。”之感慨。他的繪畫風格和做人的品格是齊一的。讀其畫,便知其人,識其人便知其畫,此非妄語,但凡名高德重為后人敬仰者,莫不如是。千古定律,又一次從程振國身上得到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