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的“垃圾病”
2012年,廣州最大垃圾填埋場將提前填滿
東莞日產垃圾萬余噸,無害化處理僅三成
北京、上海、江蘇等地都遭遇垃圾處理困境
來自廣州市環衛局的數據表明,2008年廣州市生活垃圾達到日產9776噸,預計到2010年每天生活垃圾產量將過萬噸。
廣州固廢中心總工程師熊孟清告訴記者,目前廣州主要采用三種方式處理垃圾,即焚燒、生化處理和填埋?,F在大部分垃圾一般采用填埋和焚燒的方式處理。除了李坑垃圾焚燒發電每天處理達到2000噸,最主要的處理方式就是填埋。
李坑垃圾填埋場封場后,興豐垃圾填埋場承擔起全市大部分生活垃圾的處理任務,興豐垃圾填埋場目前進場量每天6000多噸。
興豐垃圾填埋場2002年12月正式投入使用,總面積為91.7萬平方米,其中71.2萬平方米用作垃圾處置區,設計使用期為22年。
然而廣州市環衛局環衛處處長鮑倫軍稱,從2004年起垃圾日產量每年約遞增5%,增幅過快導致興豐垃圾填埋場使用壽命提早8年結束,預計最多只能延續到2012年。
“到那時候,垃圾無處可去了?!?/p>
讓我們把目光轉到世界工廠———東莞,在這里,垃圾增長的速度也和GDP展開了賽跑。
早在2007年,東莞市就決定180余座垃圾填埋場進行整改或封場,然而速度永遠趕不上垃圾增長的速度。
今年7月,東莞市召開區域環境衛生專項規劃編制工作會議指出,全市日產垃圾萬余噸,而市區、厚街、橫瀝三家垃圾焚燒發電廠的日處理能力僅3000噸左右,無害化處理率只有三成,未來幾年內仍然依賴鎮、村的垃圾填埋場。
然而在廠房林立、土地珍貴得如同黃金的鎮村,建占地面積巨大的垃圾填埋場似乎也一道棘手的難題。
其實遭遇垃圾困境的不僅僅是經濟發達的珠三角。
在北京,該市政管委主任負責人公開表示,再過四五年,北京市基本無地可埋垃圾。
在上海,生活垃圾高峰時每天可高達2萬噸,且仍以每年5%的速度增長。
由江蘇省環境科學研究院提供的南京江北垃圾焚燒廠建設環評報告簡本中透露,以人均生產垃圾產量年增長率4%測算,2010年南京市將日產垃圾5378噸,市區垃圾衛生填埋場將無地可埋。
并不完美的垃圾處理技術
中國垃圾填埋場普遍存在滲透
中小城市無力購先進焚燒設備
垃圾焚燒廠陷二噁英污染爭議
“大多數垃圾填埋場設施簡單有很大危害,并不是一種好的選擇?!敝袊h境科學院研究院研究員趙章元說,垃圾填埋必須用厚厚的聚乙烯薄膜鋪設防漏層,防止垃圾的滲漏液滲透和污染地下水。然而中國垃圾填埋場普遍存在滲透問題,沒有一個能達到國家污染控制標準。
趙章元告訴記者,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有關部門對全國100多個城市的垃圾填埋場進行了調查,結果發現當時中國所有的垃圾填埋場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滲透問題,按照地下水污染物濃度的不同來劃分,受到較重污染的城市占64%,受輕污染的城市占33%。
趙章元表示,雖然現在有些城市采用一層甚至兩層防滲膜來防止滲透,但是由于一些有毒廢物也被填埋,幾十年以后,垃圾填埋場仍會污染環境。
于是,市長們面對必須解決垃圾難題,焚燒似乎成為一項有效而干凈的選擇。
然而,一些中小城市政府并無實力購買先進的焚燒設備。廣州市的李坑垃圾焚燒發電廠投資高達7.25億元,才能保證垃圾焚燒比較充分。
在廣州花都區和佛山南海區的區域交界處崗頭嶺,就有一個“不那么先進”的垃圾焚燒廠。
該廠劉經理對記者坦言,出于成本的考慮,他們使用的是國產落后爐型,只能接收布料、皮革等易焚燒的垃圾,而且焚燒比例只是8∶2,也就是說有20%的垃圾不能被很好地處理掉。記者看到,由于焚燒不完全,從煙囪里飄出的煙灰讓樹葉蒙上了白灰。
至于垃圾里面的一些重金屬,劉經理說,由于焚燒設備運轉速度較低和磁鐵機吸力較弱等問題,不能被充分地分解而留在垃圾殘渣里,如今垃圾殘渣也不知道如何處理。
其實即使是購買了西方先進的設備,讓市長們頭痛的垃圾是燒還是不燒問題,在學術界一直出現著分歧。
趙章元是垃圾焚燒“反對派”的代表人物,在他看來,正是因為存在二噁英污染風險和投資運行成本過高這兩大弊端,垃圾焚燒在經歷了上個世紀80年代的高潮之后,目前在國外已經成為了一種“夕陽產業”。他認為,“我們不能再接受西方轉移污染產業時的二次兜售”。
國際癌癥研究中心已將二噁英列為人類一級致癌物?!袄贌隣t是產生二噁英的途徑之一。尤其是在目前,中國環保管理能力還有較大欠缺,危害很大?!壁w說。
國外學者也告誡中國人不要推廣垃圾焚燒,2005年世界銀行就曾發布報告警告說,中國如果過快建造垃圾焚燒廠且不限制排放物,世界范圍內大氣中二噁英含量會加倍。
趙章元介紹說,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國家認識到,焚燒并不是解決垃圾問題的“靈丹妙藥”,歐洲的一些發達國家,如德國、比利時、荷蘭等,隨著循環經濟的實施,焚燒廠也減少到了最少。
直面“垃圾圍城”
求解分類處理
幾乎不存在絕對“零污染”的垃圾處理方式
是時候沖破“生產—消滅”的價值怪圈,探索更加綠色的生活方式了
垃圾分類為何推而不廣?
國內多起垃圾焚燒廠爭議,引發每一個普通市民對家園的關心,也引發了人們對生活方式、人與城市的關系以及人與自然的關系的深刻反思。
確實,幾乎不存在絕對“零污染”的垃圾處理方式。是時候沖破“生產—消滅”的價值怪圈,探索更加綠色的生活方式了。
在采訪中,很多專家都提出:解決城市生活垃圾問題的根本方法是在源頭實現垃圾減量化,只有有效控制垃圾的增長,才不會無休止地建設垃圾處理廠。
熊孟清告訴記者,通過收集、分類,將垃圾進行回收利用,形成循環經濟,能夠大大減少真正意義上“垃圾”的數量。德國、瑞士、日本等國家在垃圾焚燒導致污染后更多地采取了垃圾分類和回收,垃圾量大幅度減少,有的甚至減少一半以上。
另一方面,日本鹿爾島大學教授稻永醇二、秋田大學教授服部浩之也告訴記者,如果垃圾部分類燃燒,即使是達到800攝氏度的高溫燃燒,依然難以確定會對環境產生怎樣的影響。
在番禺垃圾焚燒發電廠的爭議中,很多小區居民也表示,并非為了反對而反對,而想和政府一起尋找妥善處理垃圾之道,“既有破又有立”。他們所謂的“立”就是全面推進分類焚燒。
而日前剛成立的廣州市城管局明確將垃圾分類列入未來工作重點。
這無疑是令人振奮的,在付出了“爭議”甚至是“對抗”這一成本后,垃圾分類作為政府、市民間一種寶貴的共識,正在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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