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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萬字的政府工作報告,與全國人大代表、鄉村醫生鄧前堆最密切相關的有16個字“全面完成西部邊遠地區溜索改橋任務”。
看到溜索改橋被寫進政府工作報告中今年要完成的工作,滑著溜索行醫28年的鄧前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從他的家鄉云南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福貢縣石月亮鄉拉馬底村到北京,路程有幾千公里,光是到昆明,坐車都要差不多20個小時。
鄧前堆說,國家有那么多老百姓的民生問題要解決,隔著千山萬水,國家領導人還能惦記著遠在西南邊陲的溜索改橋問題,實在讓他感慨萬千。這短短的16個字意味著,石月亮鄉僅存的一對溜索有可能在今年底前被穩固的橋梁所取代。
2011年11月23日前,靠著一副滑輪,一根繩子,鄧前堆在100米寬的怒江江面上不知道來來回回溜過多少次。當他的事跡被媒體報道后,他提出的唯一的愿望是,希望國家能給拉馬底村建一座橋,改變這里祖祖輩輩只能靠溜索出行的困境。
在鄧前堆的記憶中,每當有危重病人時,寬闊湍急的怒江常常阻隔了他們生的希望。村子里的父老鄉親,每年都有溜索滑不好,跌入怒江中的,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當地人形容說,山壁就像被刀切開了,修橋的難度可想而知。所以鄧前堆對媒體說,希望拉馬底村能有一座橋的時候,他自己都認為這也只是個夢想而已。當有一天他收到北京一位官員發來的短信說“鄧醫生,你的愿望就要實現”的時候,村里和鄉里的干部都認為鄧前堆被騙了。
直到工程車轟隆隆地開進拉馬底村,怒江兩岸的居民才相信,他們真的有橋了。而且,國家一下子給他們修了兩座,一座是人和牲口走的吊橋,一座是汽車能通行的固定的橋。為了給橋配套,村里還通了公路。鄧前堆去最遠一戶村民家的時間從5個小時縮短到了40分鐘。村里再沒有人因為滑溜索,跌入奔騰的怒江中。
鄧前堆聽說,這兩座橋,花了上千萬元。他還聽說,2011年之后,怒江州陸陸續續修了23座橋,但還是有些村子由于山高路遠,地形陡峭,還沒有橋。
比拉馬底村更偏遠的資古朵村就還沒有橋。資古朵村村醫和麗梅經常要和鄧前堆一起去鄉里取藥。每次和麗梅都會跟鄧前堆叨叨幾句,不知道什么時候,橋也能修到資古朵村。鄧前堆總是默不作聲,他知道修一座橋的費用,對怒江財政狀況來說,就是一筆天文數字。可是只要有機會去縣里、省里或是北京開會,他都會建議,能不能把僅存不多的溜索趕緊改成橋。
就在這次來北京之前,資古朵村的幾位熟人還問,“鄧醫生,北京開會,會說我們的溜索嗎?”
鄧前堆沒接茬兒,一個國家那么大,會不會討論溜索的事,他沒底,甚至他準備提交的建議也沒提到橋的事。
可是沒敢想的事還真發生了。溜索改橋寫進了政府工作報告,而且還是要全面完成。鄧前堆相信,資古朵村的橋有希望了。
鄧前堆說,他本來想給資古朵村的幾位老表發給短信,但一想,他們肯定不相信,溜索的事還能在人民大會堂被討論。“把報告帶回去給他們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