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在看到,這個大型露天煤礦,足足有幾十米深。采掘區內的環形公路上,拉煤車、拉土車川流不息,每輛車的后邊,都是煙塵滾滾。忙碌的采掘區上空,整個都被塵土籠罩。在采掘區四周,被破壞的山體上幾乎見不到任何植被。而煤層上面的土,被大卡車拉到了礦區一側的山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土壩,除了靠近礦區路口的一側有遮蓋外,這個土質疏松的巨型土壩,也完全裸露在外面。
白永拴村民:一刮東風,東北風,它那個地方沒植被了,大面積開采把這個植被破壞了,這就黃沙多,煤塵也多了。
白永拴告訴記者,那個巨大的土壩截斷了以前的古河道,形成一個很大的堰塞湖,他們村的幾百畝土地都被淹在了水里。
白永拴:防水的防水了,水漫的種不上了,350來畝地純粹今年不能種了。
白永拴說,讓他和其他村民更擔心的是,露天礦挖出來的土壩,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將來很可能讓他們遭災。
白永拴:我們整個在危險區域,在溝里頭。把河道塞住,整個影響我們的生活,真正到那個時候,山洪爆發的時候人都夠嗆。
白永拴告訴記者,盡管他們多次向政府部門反映,但都沒有最終的結果,看著生態一步步惡化、灰塵天氣一天天嚴重,他們也感到很無奈。
白永拴:現在只好等待,等待著上頭怎么解決、怎么處理?
記者:這是一條通往露天煤礦的公路,我們可以看到,這路兩邊的護坡,已經被煤塵染成了黑色。而公路的兩旁也全是煤灰。
盡管現在是出煤的淡季,但是馬路上來來往往最多的依然是運煤車輛。記者發現,只要是通往礦區的公路,道路兩旁都淤積著厚厚的煤灰,車輛駛過,就會騰起陣陣黑煙。
記者:你們這兒的煤灰怎么這么大呀?
學生:我們這兒有煤礦。
記者:你們天天這樣去上學,不覺得臟嗎?
學生:沒辦法呀,沒有辦法,將就吧。
這是準格爾旗南縣城邊一條公里,往前8公里,就是另一個大型露天煤礦。道路的旁邊是一個名叫東辰的生活小區。
居民:窗戶都關著,不敢開,你開一點窗戶,就是挺多的灰塵、還有就是黑的煤灰。
這位居民告訴記者,在離小區不到一公里有一個存煤廠,再往前就是一個大型的露天煤礦,而且小區的對面就是一個大型火力發電廠。這附近成為了煤塵污染的重災區。
居民:這幾年盡得病,那幾年沒這幾年病多,灰塵太重了。你像這兒一點風吹來,一會鼻子里盡是黑的。
這位居民告訴記者,他是從礦區附近的農村出來城市打工的,他沒想到這邊的空氣也好不到哪兒去。
務工者:村里面種東西種不成,出來就是打工。種地,露天礦那個污染太大,種了也白種。
記者:主要是什么污染呢?
務工者:主要是露天礦,一刮風盡污染。還有這煤場,電石廠。就是那邊有個煤場,一刮風,整個這邊就是黑的。
面對這樣的環境,當地政府又采取了什么對策呢?前面我們看到,專家在3月份襲擊大半個中國的沙塵暴中,發現了大量煤灰。而這些煤灰的重要來源之一,內蒙古準格爾旗當地的生態環境更讓人不容樂觀。大量的煤礦、選煤廠、電廠,制造著煤塵污染。當地政府有沒有防治對策,讓老百姓能多看到藍天呢?
這是3月31號的準格爾旗縣城,整個城區都籠罩在灰蒙蒙之中。最醒目的莫過于這些冒著白煙的電廠煙囪,還有光禿禿等待下一步開發和正開始開發的土地。
居民們告訴記者,僅僅是在縣城這片區域就最少有3個大型電廠,但這里更多的還是煤礦。
居民:風要是刮完,沿著窗臺就是一層。
記者:全是一層。
居民:農村更厲害,咱們這城市還好一點,這窗戶閉著還好一點,農村的平房里,那簡直這車放著,簡直就成灰車。
面對環境的不斷惡化,政府專家共同出招
準格爾旗隸屬于內蒙古自治區鄂爾多斯市,盡管土地貧瘠干旱,也是沙塵暴災害多發區域,但是這里煤礦資源極其豐富,素有“煤海明珠”之稱。全國最大的幾個露天煤礦幾乎都集中在這里。
市民曲戰山:我對這有看法,我是烏海的,也是煤田那塊,這個東西,這個煤田這塊資源是幾百年,幾千年形成點東西,不應開放的太厲害,給國家亂采亂挖,就挖著挖著,到處挖的不成體統,有的煤田破壞采不出來了,都破壞了四圍,實際上殺雞取卵,我掙了錢光去煤田挖,這些東西應該給子孫后代留點出路。
這是一家國有煤礦的選煤廠,我們在這里看到,無論是選煤還是存煤,都是在露天進行。稍有風吹草動,煤塵便四處飛舞。而在記者走訪的幾個礦區,這種情況都很普遍。跟隨我們的司機師傅這樣告訴我們。
司機:反正我在這兒整天都看不到好天氣,除了冬季好一點。走出這里20多公里后,天就好了,藍藍的天,就不會看到灰這么大。
對于半個月前發生的這場沙塵暴,準格爾旗林業局副局長楊建榮至今印象深刻。
楊局長:這次沙塵暴可以說是遮天蔽日,天空是烏黑烏黑的。以前沙塵暴是泛黃的,今年是發黑,所以說還有污染,還有沙塵暴共同來了,感覺是。
楊建榮說,準格爾旗是一個本地人口不足三十萬的縣級區域,但現在的年財政收入已經突破了一百個億,而煤礦產業也理所當然成為了這里的支柱產業。
記者:這種煤礦確實對生態環境的破壞還是比較嚴重的。
楊局長:對的。
記者:然后你們怎么在發展經濟和保護生態方面做到一種平衡?
楊局長:我們這邊煤礦開采露天開采煤礦對植被的破壞比較大,我們主要采取這種辦法來控制生態的平衡,煤礦征一畝地就要還三畝,也就是在別的地方再種三畝地的樹,我們把資金再統一平衡起來,另找一個地方來種,因為它礦區下一步它還是要征占,還是建設,對植被還要破壞。我們在沒有礦區的地區進行異地恢復,來保障生態總量不減少,這樣來體現生態的平衡。
楊建榮告訴記者,他們準格爾旗政府每年都會投入1個億的資金來進行生態恢復,并對煤礦業的發展進行了總體規劃。
楊局長:我們政府主要是進行了三區規劃,我們發展區、優化發展區、禁止發展區。禁止發展區以開礦為主,把里面的人搬出來恢復生態,露天礦讓他開采兩年,這兩年完了以后,馬上恢復地貌,恢復植被。還有政府出臺了一個政策,今年出來新政策,根據企業的實力和井田范圍必須出資,進行礦區治理,出資以后讓當地的鄉鎮來組織實施,可以在當地也可以在異地,進行相應的或者是擴大量的植被恢復。
采煤業是準格爾旗的經濟支柱,但一擁而上,無節制地開采,既破壞了資源,又污染了環境。希望當地政府能真正把區域規劃落實,把資源開采和環境治理掛鉤,盡早走出光顧挖煤,不顧環境的怪圈。那么,在國家層面又應該對越來越嚴重的沙塵暴污染采取哪些措施呢?來聽聽專家的建議。
韓教授:因為過去一般把北京這種叫沙塵暴的,實際上從我們研究它是塵暴,從它的很多化學物質成分看也可以叫做鹽堿塵暴或者叫化學塵暴,因為這種塵暴危害性特別大,具有腐蝕性,污染性特別強,所以在很細的地方,很旮的地方都能跑進去,另外它很輕,這種物質成分,塵暴物質成分,它所以可以飄得很遠,幾百上千公里以外都可以飄到,它通過高空,幾千米高空順著風向飄著來,所以可以到日本、韓國、美國、加拿大都飄到那邊去。
記者:北京的沙塵暴它的來源地是在哪里呢?
韓教授:主要來自于內蒙古的中部和蒙古國的東南部。對于我們內蒙古中部地區最重要的來源地就是干涸的鹽湖和鹽質土地,其次才是農耕地、沙化土地和退化草場。而對于過去一貫認為是沙地主要是北京的沙塵來源這個觀點肯定是錯誤的,所以在這種治理的話,方向明確我們對北京的塵暴控制它或減輕它還有源頭可以進行治理,才能減輕它。
韓同林教授告訴記者,研究方法不同,推斷出沙塵的來源和主要成分可能不同。雖然沙塵暴是一種不可避免的自然現象,但在他的記憶里,50年代僅發生過5次,60年代發生過8次,70年發生過13次,80年代發生過13次,到90年代激增到23次,2000年以后就更加頻繁,持續時間越來越長、影響范圍、污染程度也更大。
韓教授:除了自然天氣上干旱化方向發展以外,人為的因素也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你比如說湖泊的源頭,水源做水庫,開礦山把水源破壞,大量進行灌溉這方面都減少湖泊的水的來源,加快了湖水的干涸。干涸以后就變成很多粉塵,加入到北京塵暴發生的源頭的粉塵的供應了。
隨著沙塵暴以越來越大的威力爆發,人類的治理活動也一直沒有停止,但是效果卻并不明顯。
韓教授:種樹,植樹造林,要擋北京塵暴的源地那絕對不可能的,因為它從幾千米、上萬米高空而來,你樹才幾十米高,擋不住它的。
莊國順:整體上講沙塵暴是自然現象,要根治沙塵暴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為什么呢?因為沙塵暴它本身是大氣物質跟海洋物質交換的一個重要的途徑,不是說我們要消滅它,而是說我們不能夠因為人類的活動,在原有的沙塵暴概念當中再加上我們人類污染產生的污染物。
莊國順認為,要想減少人類的污染物,首先要從防止土地的荒漠化和開采煤礦對植被的保護做起。
莊國順:我國北方的干旱和半干旱地區,一定要注意土地的使用,保持它的生態環境,不要過度開發造成我國荒漠化擴展非常迅速,我們在開發礦山的時候,要注意植被的保護,這兩點在可持續發展當中特別引起我們的注意。
韓教授:治什么東西要治源才行,看病要找出病源,你治理北京的塵暴它來源地在哪兒,要找準了,有目的有目標很明確的去治理它效果才好。
正像專家剛才說的,沙塵暴也是自然界物質循環的一種方式,存在了千萬年,完全消除它并不可能。但沙塵暴爆發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持續時間越來越長,影響范圍越來越大,污染程度越來越高,就應該引起我們足夠的警惕了。這已經不是大自然的天災,很大程度上是人為結下的苦果。節目中,我們僅僅調查了一個準格爾旗,實際上還有不少地方的生態環境同樣不容樂觀。它們靠資源為生,卻并沒有把資源和環境代價計算到經濟成本當中。好,我們今天的節目就到這里,感謝收看。稍后,請繼續收看中央電視臺財經頻道的其他節目,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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