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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章四
報償·共生
10年前,寧夏平羅縣廟廟湖村人跡罕至。
偌大的縣域,局促在黃河西岸,只因東岸毛烏素沙地步步侵蝕。
如今,橫亙在毛烏素與廟廟湖村之間的,是軍陣般的小白楊林。
在家人攙扶下,83歲的王恒興給記者講述林的由來:這位曾經的煤老板,內疚于挖煤撕開太多“傷疤”,立誓“種樹向大地還債”,年過古稀注冊生態公司,2009年起造林治沙,種下4300畝“綠色長城”。
沒想到,生態紅利成倍溢出。2013年,“苦瘠甲天下”的寧夏西海固地區1413戶7211名農民搬遷到新綠洲旁的廟廟湖。幾年下來,全村綠化率超過37%,靠著有機農業,村民腰包鼓了起來。
一身時尚打扮的虎蘋,種大棚蔬菜掙了錢。她笑言,現在穿的都是網購“潮貨”。聊起在山上不通路、不通電還用不上水的苦日子,她慶幸“下來了”。
剛下來,一看是沙地,心涼半截。一刮風,碗里一層沙,這豈不是離了深山又進沙漠?
才五六年工夫,眼見著林子把沙固住了,大棚蔬菜長得好著哩,虎蘋又肯下力,日子越過越滋潤。
虎蘋的鄉親,也靠沙地瓜菜大棚種植摘了窮帽。水少沒關系,靠著節水滴灌,2075畝西瓜甜瓜遠銷廣州、香港。全村貧困發生率從52.8%銳減到0.54%。
以前在山上,日上三竿都懶得出門。現在天一亮,廟廟湖就“活”了,去蔬菜大棚“上班”,去縫紉作坊趕網上接的活兒。
離開廟廟湖,黃河流到內蒙古托克托縣。北岸工業園區內,有座在建的煤制乙二醇項目。
“我們優先使用百公里外呼和浩特市的中水,每天‘消化’兩萬多噸。末端經處理后,再銷售給下游鹽化工企業,確保污水零排放。”項目負責人王總鎮介紹,“光水處理設施就花了12億元,占總投資的一成。”
出工業園南行不遠,便是黃河上中游分界碑。
大河北岸,川峁縱橫的黃土高坡,保留了20多孔土窯洞,坡下是熱鬧的仿窯洞農家樂。黃河上游段的句號,就畫在這個獲評“中國美麗休閑鄉村”的郝家窯村。
在擁有50多間房的農家樂前臺,一口斑駁的雙開門紅色桃木柜很顯眼,那是郝爭平33年前新婚時唯一的嫁妝。
僻處河灘,人均一畝田、莊稼不打糧,郝家窯村20年前是托克托縣發展的窮尾巴。腦子活泛的郝爭平擔任村黨支部書記,搞起黃河鄉村旅游,年創收超過5000萬元。
“咱不能老‘靠水吃水’,而要巧做水文章。”郝爭平說。這一“巧”,讓黃河輕松了,百姓幸福了。
百轉千回的“幾”字,在這里留下寫意的一彎,瀟灑南下。
長河應無恙,也驚人世殊。